三a

“有我在,谁也带不走它。”

程阳把举世无双的寒鸦剑横在胸前,剑身的反光映得他双目如电,身后那棵苍劲的古木顶端挂着一颗皎洁的明月,清冷的光给整个院子都披上了一层寒意。

这棵千年古木由寒鸦门师祖程无心亲手种下,久经风折雷击,随着寒鸦门人丁稀落,它也有很多年没有长出过新叶,但气势不减当年,挺拔粗壮的树干上交错着张牙舞爪的枝桠,若非有绝顶轻功,轻易不能在其上攀援立足。

一阵清风卷动发带,蓝衫微动,程阳的俊逸身姿被明月投下一个浅影,若不是此刻院中还站着两个不和谐的人,任谁看了不赞一句:好一个珍宝美人图。

“哼!狂口小儿!”隔着四四方方的院子,“白面屠户”李思唐挺着大肚子不屑道,“这寒鸦门如今没落到只剩你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,能守得了几时,索性交出那宝贝,日后江湖再见便是朋友。否则,别怪我们不客气!”

这李思唐之所以被叫做白面屠户,只因面皮十分白净,却膀大腰圆身似屠夫,不过他这屠夫手上使的却不是刀,而是一根三尺五寸长的鞭子,牛皮鞭身上镶着根根精钢倒刺,但凡被它扫到,内伤不说,定要先被剥层皮下来,与那削筋去骨的屠夫并无二至。

他的好兄弟赵连宋则被称作“短命状元”,此人身材干瘦,面色蜡黄,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,屡试不第却好卖弄文采,故被江湖人送了个冒牌的状元名号。此时,他正站在结拜大哥李思唐身后半步,手握长枪紧张地盯着对面的程阳。

叮!响动极弱,却逃不过程阳的耳朵,他微微向左侧脸道:“既然来了,何必躲躲藏藏,非君子所为。”

李赵二人对视一眼,疑惑地看向东侧,只见一女子翻过屋脊飘然落下,水红色的衣裙剪裁利落,衬得肤色白皙身姿婀娜。女子左手叉腰,右手狼牙棒叮得一声杵在地上,姿态妖娆,红唇微启发出软糯又魅惑的声音:“程郎,人家可不是什么君子。”

“姚如夏,你这妖女,有什么资格来抢这宝贝,偷偷摸摸的是想黄雀在后么?”李思唐向来不懂什么怜香惜玉,张口便骂。他的好兄弟赵连宋却听得浑身酥麻,举枪的手势微微落下,只恨那一声程郎叫的不是自己。

姚如夏翻了个白眼,声音却不减娇媚:“哼!千年宝,八百主,什么资格不资格的,各凭本事罢了,难不成你还是收了程郎的请帖来的?况且,李大哥何必妄自菲薄,将自己比作那自不量力的螳螂?呵呵呵呵!”

李思唐脸上微微变色,他不过是想在妖女面前显摆一下刚听来的两个词,但这般轻易便被呛回来,不禁暗骂:读过书的人都他妈一样酸。

“如夏姑娘,刀剑无眼,你正值妙龄,何不临渊止步,我兄弟二人只要这宝贝,轻易不想伤及无辜。”赵连宋抓住机会展示自己的君子风度。

姚如夏却最看不上这种表面温柔实则自大的猥琐书生,连个白眼都懒得给,对程阳柔声道:“程郎,可要我帮你?只将这宝贝与我把玩两天做谢礼便可。”

程阳面无表情,语调也毫无波澜道:“多谢姑娘美意,在下自能应付。”

姚如夏轻笑着转身向东侧廊下走去,一边如甩袖子般玩弄着手里几十斤重的狼牙棒,一边道:“既如此,程郎只管放心,我既站在了明处,便不会做暗事,等程郎收拾了这两个鼠蚁之辈,我再与你一决高下。”

先被无视,后又被比作鼠蚁,赵连宋心中大怒,不等大哥指示便举枪冲了出去,李思唐一看赶紧挥鞭跟上。

程阳目光一凌,只见皮鞭已近面旁,立即侧身闪过,余光瞟见腰间一抹寒光,便转动左腕用剑格开,随即向右一个侧空翻,果然长鞭刚好从脚下扫过,不及喘息工夫,枪尖再次向胸前袭来,他一个侧转,背贴枪头向后屈身,长鞭刚好又从鼻尖掠过。

李赵二人一鞭一枪舞得密不透风,江湖上能在这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下过十招的寥寥无几,旁人看了必是眼花缭乱。不过,他们快,程阳更快,看似是被逼得步步紧退,实则一直在观察两人的路数。不过七招,他便窥得破绽,当即转身在廊柱上一蹬,借力飞身举剑直冲赵连宋而去。

赵连宋见状,本能地向前刺出长枪。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,这形势按说必是他的枪尖先刺中程阳,对方怎会如此明显地露个破绽出来?赵连宋还没来得及收招,便觉手上一麻,枪杆差点脱手。原来是对方是在近身时一个点地借力,转身挥臂,以剑做刀火花一闪便砍掉了枪头。接着,眼前的身影如鬼魅般闪过,赵连宋只觉头顶一沉,便向前踉跄而去。此时的程阳已借力飞身冲向李思唐。

李思唐原本站在赵连宋身后,上一瞬程阳的身影恰好被赵连宋挡住,他不好出招,此刻再挥鞭为时已晚,眼见一束寒光刺来,赶紧左臂挥出格挡,右手作势出拳。他那粗壮的手臂上戴着一幅镶着钉刺的皮套,谁要是吃上他一拳,同样非死即伤。但这一拳却未能挥出,只见他惊恐地张着嘴,难以置信地看向程阳,对方却并不看他,转身一掷,寒光从右手脱出飞向古树。在李思唐的脖子喷着血倒地的一瞬间,一声娇喝也从古树半腰传来,随即一纤弱身影无力地落下。

原来,程阳冲过来时,以右手刺出剑鞘作饵,在李思唐露出胸前破绽后左手一个反手横刀便割断了对方的喉咙,他也并未错过姚如夏从廊下飞出的身影,好在古树足够高,在解决掉李思唐后出手,时机刚刚好。

姚如夏抓着左腿忍着剧痛给自己正骨,心中一阵后怕,幸好刚才是被剑鞘击中,而不是那把削铁如泥的寒鸦剑。

一旁的赵连宋已经爬起,他抓着长枪向程阳拱手道:“在下学艺不精甘拜下风。多谢前辈相让,今后必结草衔环以报今日赐教之恩。”见程阳未吭声,便躬身一揖,看也不看一眼仍在抽搐的大哥,跳上房檐翻墙而去。”

“哧!小人。”姚如夏斜眼瞅着赵连宋离去啐了一口,见程阳靠近,便仰起苍白的脸眨着眼睛委屈道:“程郎真是一点也不怜惜人家。”

“你不是不做暗事么?”程阳依旧面无表情。

姚如夏早料到会被这么问,一个眼波流转道:“早说过,人家可不是什么君子。”

程阳并不多言,捡起剑鞘道:“天快亮了。”

这是要送客的意思了。姚如夏岂会轻易放弃纠缠,柔声道:“程郎,如此珍宝,觊觎者甚多,那两人不过是末流,来日若有强敌,你一人怕应付不过来,不如我留下陪你?”

程阳静静俯视着姚如夏,眼神中似有疑惑。姚如夏被盯得有些不自在,摸了摸脸露出一个纯真无害的笑容,她就不信,自己这百试不爽令万千男子疯狂的笑颜还能在此人面前失效不成。

程阳清了清嗓子道:“多谢姑娘美意,在下,在下并无磨镜之好。”说罢转身进了主屋。

身后的姚如夏一愣,随即表情变幻莫测起来,抡起狼牙棒砸在地砖上,掩盖了那声脱口而出的脏话。

程阳再出来时已换了身干净的白衣,拿着一个黑色布兜,一个纵身便攀到古木顶梢,布兜罩在皎洁的明月上,亮如白昼的院子瞬间暗下来。此时远方传来一声鸡鸣,程阳看了眼东方微白的天际,抱着这颗人称“明月”的世间罕有的超大夜明珠跳下树来。

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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