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董就是玩儿

马未都说那个潘家园和琉璃厂全都是真货,遍地堆着随你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,基本上古董行的诚信时代就过去了。现在的古董行从业人员,绝大多数都骗子。我想他们的本心也未必真想这么做,但是一旦涉入,却基本都成了骗子。

为什么成骗子,首先真的是利润太高,实在是太高太高。比如拿最简单的钱币来说,一枚好的康熙铜钱价格,能有几百甚至上千,但是造假的成本则只有几块钱。也就是说,如果你蒙了一个人,只卖出一个铜钱,就能赚到百倍千倍的利润。这样的暴利,确实是千夫所指的医院都不能比较的。而且中国造假行业的从业者实在是太聪明,能够在赝品上,把以前老古董从业者依据的所有鉴定方法全都模仿出来。可以这么说,如果一个民国时期的当铺老朝奉,这种具有几十年经验,眼里和手中走过无数古董的老行家,今天突然复活了。然后让他重操旧业,他也一定会把裤子赔掉。

所以很多时候我们看到的那些在电视上,看起来睿智无比,目光如炬的专家,其实看古董也都是半看半蒙,说错的时候有的是。他们鉴定归鉴定,真正到自己购买的时候,也是战战兢兢,每次花了钱,其实也是在肚子里念经“但愿这次没看错吧。”

但是专家自己可以买错,可是卖的时候,他就能理直气壮的说自己说自己是专家,卖的东西一定是真的。他是专家,不懂也是。何况他不懂,别人更不懂。所以别人就信任他的名气,也就都认为从他手里卖的东西一定是真的。于是绝大多数专家其实都是造假者,或者说古董行里最大的造假者就是这群专家。这群人开的工厂造出来的假货,交易额要占到古董交易的绝大多数。所以古董行里迷信专家是错误的,是离谱的错误。最好的办法,就是见到专家赶紧走,躲的远远的,他们的半句话都不能信。

绝大多数古董行里已经没有真货,这是行内公开的秘密。真货第一已经很难找到,而且即使有,也早已被藏家囤积起来。所以很多到摊子上转悠的,即使是眼力极高的人,也要费尽千辛万苦,经历无数次的寻觅,才有可能找到一个真货。至于绝大多数什么都不知道的购买者,其实做着春秋大梦想去捡漏,仍然是做春秋大梦。面对那些虎视眈眈的摊贩,你就是个被宰的小白兔。只要你掏钱,不是被这个宰,就是被那个宰。

面对大多数不懂装懂的购买者,所有的贩卖者,尤其是内行的贩卖者也不会愿意把真货卖给他们。因为这些不懂装懂的人,即使你给他一个宝贝,他也是照着平常讨价还价的方式跟你买卖,跟菜市场上买个柿子白菜一回事。面对这样的客户,你不骗都觉得没道理。骗他们反而觉得是理所当然。因为大家其实都不相信对方,都是在玩心眼。只不过是一个蠢一个明白而已。如此以来,骗人的人反而没有了负罪感,甚至还把骗人当成一件正当的事情。这就是古玩行的邪性之处。

我曾经接触过一个古玩行的朋友,他家里是祖传干这个的。而且人秉性忠厚,所以刚开始干的时候还是秉持着一些老规矩,比如不坑人,不害人,不造假,不猛抬价格之类的。但是这样的作为,却让他很难赚钱。因为他要这么实实在在的做,绝大多数客户反而认为他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,所以不但不买,即使出钱也是很低。当他实心实意的捧出一个真正的宝贝,给一个购买者看的时候。这位不懂装懂的爷,往往会摆出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模样,斜着眼傲慢的教训他不懂古玩,拿假货糊弄人的时候,他也只能再把假货拿出来。他还说当他开始满嘴胡吹,说自己最近做了一个亿的生意,手里进了几个元青花的瓶子。这种他自己听着都能恶心到吐酸水的话说出来,却能换来买古董的人满满的信任。

古董行的生意已经很难做了。但是不能把这些归结于经济不好。古董行其实是在不自觉的状态下,自己玩死了自己,既然你已经声名狼藉,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被人抛弃。其实现在的古董行,已经接近这一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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